人之为人
电费折算
尝试过 DeepSeek R1 后，我发现它的文学性和我常用的 Kimi 拉开了不小的差距。似乎现在我不仅在信息检索、分析总结这种结构化能力上落后于 AI，连表达能力也显著不如它。我怀疑要不是它的电费目前仍比我的工资贵，资本家就真要开始造仿生人啦。
不过从某种角度而言，人的电费总要比机器贵，因为机器只要散热，而人还要用暖气保温。
这迫使我开始思考人到底哪里更好。
如何定义生命
或许应该从定义下手。
我不想在刚开始就把“生命是什么”这个问题全然抛给哲学家，只是没有找到能够参考的定义。如果听进化生物学家的看法，把“能复制遗传物质的系统“当作生命的最朴素形式的定义。这样会成功落入他们的陷阱，因为生命的意义变成了”维持复制遗传物质系统的稳定“。人类迄今为止所有的工程成就、艺术创造，以及所谓的终极意义，成了维持遗传物质系统的附属品。说不上来得奇怪。
要不然，换成流行的“以负熵为食的低熵系统”定义？问题变复杂了，懒得再解释。
鉴于没有兼容并包的、大统一的定义，所以还是把问题还给哲学家吧。他们最擅长打架。
价值换算
人，常常用某种事物的消耗，来衡量另一种事物的价值。
比如，如果你多花 1000 块搬到离公司楼下，就能每天省下 2h+ 通勤时间。那么相当于你花 25 块钱，换了一个小时自由时间，每个月兑换了 40 次。
这个算法看似没错，但接下来两个例子可能使你做更多思考。
- 如果你能选择给父母打扫房间赚到 20 块，但你实际躺在沙发上刷抖音，那就意味着抖音给你带来了至少 20 块钱的价值。
- Facebook 在美国某年收入约为 80 亿刀，如果按美国最低工资折算，人们在 Facebook 创造了约 2300 亿美元的价值。奇怪的是这些价值，无法计入美丽国的 GDP。
你知道这两个例子的问题在哪里吗？
小概率并非不可能
Facebook 的例子过于宏观，让我联想到自身的渺小，以及某种“计算的无力感”——我是说概率。
有时你会听到有人坚定地说，小概率事件虽然存在，但某种意义上它们不可能发生，举个例子，“全人类同时抛硬币，所有硬币都朝上”。
这个概率非常小，以至于人类不停尝试也永远无法实现。在理论和实践中存在一道鸿沟，在工程理论的指导下，也就是说人限于有限的资源，永远也无法跨越这道鸿沟。
也许只能从浪漫的角度看待这道鸿沟。我们换个例子。
一些星尘，原始星尘，在初始爆炸后飞散，穿越星座的碰撞，经过黑洞拉扯，经历亿度火炼和近乎永恒的冷却。这些星尘漂泊了数十亿年，最终被太阳捕获，成为地球的一部分。这些星尘见证过蓝点中原始海洋的繁荣，和恐龙的灭绝，也曾在原始人手中的火把中燃烧，而所有种种遭遇并非没有意义——星尘组成了你的一部分。
你的脉搏是和宇宙同频，这种说法相当安慰人。
但肉鸽是
造物主，如果有的话，他一定喜欢玩 RougeLike，也许这是除强赌博外最具致命吸引力的游戏方式（这里让我们简单忽略“赌博”这个词的含义）。
经常看到科幻小说里对子宇宙理论的致敬，这些理论认为地球是某种超级智能的模拟实验。想象一下，如果人类想要避免走向毁灭，那就不能坐等待试验结果，而是应该利用计算资源模拟人类的走向，并从中找到最佳解，Happy End。这是嵌套模式，在某个时刻，宇宙和宇宙形成递归结构。
子宇宙理论实际就是一种 RougeLike。
但是，没有合适的问题，无所谓解，从这点来看，道格拉斯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推理“
“上帝掷骰子吗” 这是一本知名科普书标题。这本书简单介绍了物理学史，尤其是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演变过程，书名则源于爱因斯坦的一封信。在信中，爱因斯坦对不确定性原理表示怀疑，但实际上他无法证实。
类似的，很多事情因为找不到切入点而无法证明。此时所谓推理，是推卸责任，以及理直气壮。
特殊性
从综上所述这些领域都不能找到关于人类的特殊性的论证。所以我把问题换回给 AI。令我惊异的是，不仅有直接声称人之于机器的特殊性的理论，而且这个理论还出自 AI 领域。
约翰·瑟尔的 中文屋。中文屋尝试揭示句法和语义之间存在类似上文小概率和现实间同样存在的一条鸿沟，来论证机器无法真正理解人类的语言。不过，论证明显的假设就是直接依赖了“生物独特性”假设。简单来说，许多人认为人类意识具备内省的独特性。因为人类拥有身体，有具身意识——能体验疼痛、情感等主观感受，所以尽管 AI 在某些功能层面已经超越了人类，但由于缺乏主观体验，它终究无法超越人类。
诚然，瑟尔没有预见到如 GPT 这样的联结主义模型的崛起。GPT 通过分布式表征和训练，可以无限逼近语义关联形成理解，而不依赖显式的语法规则。目前看来，结合人形机器、边缘传感器，以及神经网络，能打破具身意识的局限。技术发展本身没有跳跃，只有旧理论的优化和组合。功能组合所能实现的，要带给人从旧理论已经平息的触感里发掘出的新惊喜。类似 Manus，的确会震撼不少围观者。
关于人的特殊性，总体来看我是悲观的。不过在”特殊性“没有统一共识的今天，我仍然珍视这种迷茫，尤其在当下，在人造太阳尚未普及的今天。
迭代的力量
关于特殊性，还有一种例外情况：毒物兴奋效应。指有害物质在适当剂量下，能刺激机体，使生物体变得更强，准备承受更大的剂量。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跑 100 米只要每天快 0.1 秒，五年后你也能超越博尔特。
哈哈，玩笑归玩笑。问题在于，两者背后模型的不同——反脆弱性和鲁棒性在目标上截然不同。毒物兴奋效应意味着机体够通过系统条件形成某种程度的正反馈循环，而鲁棒性则强调在不同压力下系统仍能保持正常功能。简单来说，人的适应能力需要两者保持某种平衡，且数值上是有限的。
作为生物体，人有适应能力，但不意味着机器没有。机器背后的软件，其中算法，比如神经网络中迁移学习和进化算法的自适应性，就是反脆弱性的体现。
这再次让我对人类的特殊性感到担忧，百思不解，不禁梦中也起呢喃。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宇宙粒子轰击电路，内存逐渐积累错误，GPT 会在电流幻觉的半睡半醒间梦见电子羊吗？
诚然，如果不同层次的思维无法互相理解，那么“梦见电子羊”不过是一种臆测。就像酣睡中的猫猫不会去思考人为什么从不缺食物，却困于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维度，难以自拔，甚至有时黯然神伤。
无论是哲学还是科学，人类发明了无数种理论，试图统一种种旧理论，但往往失败。为何不承认理论其本身的局限性，并开始接受用不同工具来解释不同问题的可能呢？这样做可能会被嘲笑为思想倒退，但我仍然认为承认局限性，或许是理解机器意识的第一步。
如果机器视电流的平稳为内核稳定，它会因为内存积累错误导致的，或经过消耗大量计算资源逐层积累的结果，最终带来“抱歉，我无法回答此类问题”，而在某反馈层激发一种特殊的数据流模式吗？
也许后人会称之为“悲伤”和“羞赧”。